我看到荀诗玦微微一挑眉,目光穿过两层窗户,落到那个坐着的人身上,也许也分散了一些,放到我的身上吧?
我也不知道。
微微抿嘴,并不会安慰人的我被鸢尾抓过来安慰艾茵,看着艾茵低垂着脑袋,颇有些茫然无措的感觉。
思量片刻,我伸出手来,搭到艾茵头上,然后绕过艾茵的僵硬的手指,整理他散乱的发丝。
“没事吧?”想了想,挑了一句废话说了出来。
“抱歉,殿下。”艾茵抬起了头,神色带着连我都可以分辨到的伤悲,然而他居然还撑着一个笑,“我失态了,请原谅我。”
“并没有什么啊。”我摇摇脑袋,随即梗住了。
接下来,该怎么安慰人?
“要是难受的话,哭出来吧。哭出来就好了。”语气带着些许惴惴不安。
“哈,没事的。”艾茵笑呵呵地,心情莫名开心起来了,望着我,把我搭在对方头上的手放下,“况且,这也不是哭,能解决的问题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微微沉默,我也点点头,望着艾茵,“艾茵,你——很绝望?”
“嘛——”艾茵脸上不知是一幅什么表情,几经变化,最后有落回一个笑脸上面,“哈哈,我能有什么绝望的事……情?”
说到最后,又是沉默下来。
“你知道雅琛阁下当时是怎么从乱军手里逃生的么?”白玫又一次露了出头,皱着眉。
“不知道——但是应该是对老师来说很不好的回忆吧?”艾茵苦笑,“我负了所有人,对不起所有人,我身上有着所有人的血债。包括温诺尔的。”
“艾茵。”白玫叹了口气,“艾茵,你一直这样,一直就延续着你的轮回。还是那句话,你,好好想想吧。”
“还有七天呢,艾茵。”我看见对方眸子里面茫然的伤感,不由得宽慰他。
“真是个善良的孩子——虽然似乎在补刀。”荀诗玦清扬的声音在屋子里传过来。
“以为自己多大似的。”鸢尾的声音带着笑意。
“别拿身高和年龄跟我开玩笑好吧。”荀诗玦的声音带了几分无奈。
我看见身旁的艾茵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,本来稍稍齐整的发型又瞬间变得一团乱糟糟的。
“七天,还有七天,不对,七天后怎么了……我得去问问灼。”艾茵站起身来,站到一半,又僵住了。
艾茵垂着眼眸,微微抿嘴,身体一顿一顿的,花了好多时间,才最终直立起身。
“和个人偶似的。”屋子外面我听见熟悉的一声轻叹。
循声而去,是那个神色中带着坚毅的青年男子。
“剑兰,就和你能轻松从那一段事情中走出来一样。”艾茵嘴角抽搐,似乎恼怒地要拍桌子。
“彼此彼此。”剑兰一笑,“我来是来看看殿下,顺便来通知你一声——雅琛阁下快不行了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?”艾茵晃了晃身子,似乎随时要倒下。
“你……你再重复一遍,我好像没听清。”艾茵颤颤巍巍的。
“雅琛阁下快不行了。”剑兰怜悯地望着他。
“七——天是这个意思吗?”声音因为僵硬而拉长。
剑兰没有理会艾茵,站在窗户外面朝着我一笑。
“殿下,最近还好吗?别怕,我一直在呢。”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我撇撇嘴,随即又暖心的笑起来。
“我比你大。”剑兰呵呵一笑。
“骑士长阁下,好久不见。”椅子响,我回头,我看见荀诗玦站起身来对着剑兰行了一礼。
这属于可有可无的礼仪性动作,我回想着。
“够了!”艾茵阻断交谈,“剑兰,告诉我。”
“自己找灼去,她不让我说。”
我看见剑兰的眼眸里,带着惋惜和怅然。随即回过神来,望着荀诗玦:“荀诗玦阁下,请允许我教导您剑术如何?”
“不必,谢谢。”荀诗玦的声音顿了顿,“萍水相逢,聚聚合合,我护不了铃兰阁下什么的,您若不放心,教给铃兰阁下也可以。”
“……也许吧。”剑兰微微低头,“不过总觉得阁下想多了。”
“那也多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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